然而萧沉萸递来的那张卡却是自制图样,并非萧家的贵宾卡。
工作人员立时接了来,刷完又双手还回去。
盛金如宫殿一样辉煌,萧沉萸与潘蓉今日穿的休闲,在这样的场所却丝毫未露怯,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溜达到花厅那边,要往停车场去。
前台那名工作人员心下纳罕,目送一路。
经理来时,见她还张望着,轻咳一声。
她赶紧收回视线,胡乱忙活一阵,临了还是没?忍住问了句:“经理,我们自制的那些卡有送过萧家吗?”
经理笑她:“怎么可能?萧家孟家都没?有,只给牧家送了几张,那还是为了……”
柴溢云要闯溪荷,自然得牧家牵线搭桥。
路过花厅时,琴音正?在高潮处。
萧沉萸也只是随便瞥了一眼?,未料到竟与弹琴的秦荔四目相对!
秦荔明显早早看?到了她,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便被拿了个正?着。
她登时僵硬着脊背,理智告诉她,此刻应该去看?曲谱,可这首玫瑰人生她已经烂熟于?心,甚至于?思绪乱跑时,手上也不出错。
这是欠柴溢云的第十?首曲。
偏偏和萧沉萸撞上了。
她不由紧张起来。
萧沉萸似是发觉她的忐忑,淡淡转眸,和潘蓉一同乘了往下的电梯。
电梯门关上那一刻,秦荔抿唇。
琴音还在继续。
一曲结束,她迟迟没?离开花厅,直到有人来催,她才?跟着去了茶室。
柴溢云邀她坐下,道?:“刚才?怎么了,琴声不对劲。”
秦荔敛眉:“没?什么,看?到一个熟人。”
柴溢云微惊。
她之所以会独爱秦荔的琴声,是因为秦荔弹琴就如她本人一样,内敛静默,琴音轻盈,仿佛是一个无声陪伴的影子,有时让人怀疑,哪怕外面世事?颠倒,她仍能顺从地接受一切。
也不知有什么熟人能让她的琴音出现异样。
“萧家?”柴溢云略一猜测。
秦荔点头。
柴溢云道?:“萧元漓?”
秦荔霎时蹙眉,“不是。”
茶室水雾缭绕,柴溢云发间的翡翠玉簪也雾蒙蒙的。她惊道?:“萧沉萸?”
秦荔缓声说:“嗯,是她。”
柴溢云呐然片息。
这姑娘……受虐狂吗?
秦荔却没?再解释什么。
她垂着眼?去看?蒸腾的茶水。
上一次让萧沉萸现场听她弹琴……竟已经是初中的时候了。
孟家那位少爷被打一事?当然没?那么容易平息。
具体过程她不知道?,只听闻孟家有人请班主任和校长吃饭,像是要劝退某位同学?。
孟家请客,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儿子退学?。
可是,那个周一,开学?考成绩公布。
第一名是个陌生的名字。
——萧沉萸。
第二名的分数远不及她。
传闻中的劝退再没?听说过了。
不仅如此,孟家那位稀奇的男丁也转入别的班。
国庆前一周,正?是文昌中学?校庆,各班提前一个月组织节目,秦荔并不想上台,没?有报名。
节目单上报前,班长来找她,希望她能为班里某位同学?的独舞伴奏。
她想也不想便要拒绝,可一看?到名字是萧沉萸,拒绝的话咽了下去,点头应下。
那时她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众打了人,可在秦荔心中,记住的还是她如高山薄雪站在讲台上的沉静模样。
有一瞬间,她想去了解萧沉萸。
只是,一同训练那么久,那些默契也搞不清是谁对谁的迁就,见面所说不过一句‘吃了没?’,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一个在眼?前却不真?实?的人。
第24章 “小鱼乱说!”
茶炉熄火, 滚沸茶水蒸腾的声音渐弱,浮在瓷杯上的雾气冷下来?,俏立在釉面?上。
茶热不再扑面?, 柴溢云思路敏捷了些。
炉中时不时冒出潺潺之声, 如?清泉击石。
她沉眉端起新煮的茶,馨香中掺进去一丝苦味,不禁咂舌。
虽说这世上离散永别、重?归于好之事多如?牛毛, 但柴溢云向来?觉得,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萧沉萸与秦荔只能是?前者,后者绝无可能在她二人身上发生。
她自?有依据。
初次见秦荔,还是?四年?前的暑末。
她不知?从何处了解到盛金招钢琴师的消息,独身前来?, 寡言少?语, 坐下弹琴。
秦荔那日的表现并不算完美, 柴溢云本就是?挑剔之人,品出琴声中的复杂, 很快叫停,言辞过分地?点评一番。
秦荔便?走?了。
若换了旁人, 多少?辩一句‘状态不好’, 她却什么都?不说,静静地?来?, 静静地?走?。
好像此事也无关紧要。
不久后,盛金管理层改革, 柴溢云为维护关系请人吃饭,才得知?于暄已死, 秦家易主。
留下的那个女儿被?萧家接了去。
目光若放宽阔些,光是?兰宜生生死死的事已数不胜数, 听得多了就连一声唏嘘也疲于发出,柴溢云含混着说了句:“真是?可怜。”